现言绝症梗虐恋，开放式结局
【已完结】
第一章 我快要死了
偌大客厅里一片寂静，只有壁炉发出“哔啵”声。
顾如雅坐在长沙发这头，立灯孤零零打在沙发另一头。
连光都吝啬到她身边。
她拿着病历本，已经凝固了很久。
她要告诉戚洛吗？
告诉他，她得了肝癌。
快要死了。
或许她该和他当面谈谈，即使这几年戚洛总是沉溺于聚会派对，彻夜不归。
“咚咚咚。”敲门声骤然响起。
顾如雅一惊，起身打开门。
一股酒气扑面而来，一个靓丽耀眼的女人扶着戚洛。
顾如雅认得她——超模爱丽丝。
最近记者争先恐后报道的，戚洛的新缪斯。
爱丽丝比顾如雅高了半个头，此刻半眯着眼俯视她：“你就是戚洛的合伙人，顾小姐？”
顾如雅没有回答她，而是对戚洛伸出手，说道：“给我吧。”
随即她手一松，将人推给顾如雅，转身翩翩然走了。
顾如雅震惊的接住男人，一道车灯晃过，红色的兰博基尼远去。
细雪簌簌，顾如雅嘴角扯起一个苦涩的笑。
她深吸了一口气，扶着男人进了屋。
门一关，戚洛就抱住了她。
他低着头，眼神迷离的看着她。
声音温柔的喊：“爱丽丝。”
一股寒意从头到脚的在顾如雅身上蔓延。
这个温暖的怀抱，她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了。
但是，她现在感受到的所有温柔，其实都是另一个女人的。
男人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今晚留在你这儿，不回去了。”
顾如雅听见自己颤抖的声音：“为什么不回去？”
“我不想见到那个无聊的女人。”
壁炉里的柴火发出断裂的喀嚓声，连同顾如雅的心也一起裂开。
顾如雅突然明白了爱丽丝那一眼里的情绪，是施舍，是怜悯，是在看一个笑话。
许是觉得怀里的人僵硬得像木棍，戚洛嫌弃似的松开手。
跌跌撞撞倒在沙发里，睡着了。
顾如雅怔了许久，还是缓缓走了过去给他盖了毯子。
她伸出手，手指虚虚描绘着他张扬的眉，眼角妖冶的痣，还有，那薄情的唇……
她和他，从二十岁到二十六岁，走过人生最美好的时光。
她陪着他，见证了他从一文不值到千万人拥趸，成为世界顶尖设计师。
可是他变了，变得不爱她了。
但可悲的是，她还爱着他，无法自拔。
凌晨两点。
戚洛难受的在沙发上睁开眼。
抬头就看见坐在壁炉旁的顾如雅，炉火将熄，照的她的眉眼明明灭灭
谁送他回来的？
他烦躁的耙了耙头发，若无其事坐起身来。
“怎么没去睡？”
顾如雅低声道：“因为我有事要跟你说。”
戚洛眉头一皱，心里骤然升起不耐烦。
顾如雅能有什么事跟他说，不外乎是公司的事情。
余光瞟见她手里握着的公司文件，戚洛看也不看夺了过来，扔进了壁炉里。
“现在没事说了。”他轻飘飘的语气里带着得意。
顾如雅看着壁炉燃起的火，整个人僵住了。
是啊，现在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心脏犹如被一只手狠狠捏住，连血液都无法流动。
戚洛看着火光下的顾如雅。
平时冷淡的眸子，现在湿润润的，显得楚楚可怜。
他弯下身，抬起她的下巴：“不过，现在我们有事做了。”
他忽略顾如雅眼里的悲伤，强势的吻了下去。
顾如雅望着他脸，顺从的张开嘴，却是狠狠一咬。
血腥味瞬间充斥了两人的口腔。
戚洛眼神一暗，加深了这个吻。
第二章 唯一的合伙人
像是一场没有感情的宣泄，更像一场抵死纠缠的折磨。
直到两人都精疲力尽才停止。
次日早上。
XG大厦。
这座公司只用了六年，就迅速在宁城这个时尚都市成为霸主，堪称业内传奇。
无人不惊叹，顾如雅和戚洛这两位合伙人的才华和手段。
二人踏进公司，所过之处所有人都恭敬的向他们打招呼。
戚洛不紧不慢的走着，冷眼看着被职员簇拥的顾如雅。
就连打招呼，他们都是先喊的“顾总好”。
上了顶楼，戚洛出声感叹：“顾总真了不起，就像公司的支柱一样，XG没了你可不行。”
他话里的嘲讽，像针一般刺向她。
顾如雅抿了抿唇：“你才是这个公司最重要的人，没有你，什么都没有。”
在时尚这个行业，才华就代表一切。
而戚洛就是一个天才，XG只花了六年就能出头，没有他绝对做不到。
至少，顾如雅是如此确切的认为着。
戚洛顿住了脚步。
二人身旁是公司的logo，由榭寄生花环围绕的希腊文字母——XG。
代表着两个公司的创始人：戚洛的Q，顾如雅的G。
戚洛转头看了logo几秒，笑了。
“你说得对，那不如把XG改成Q，也挺好。”
他似在开玩笑，可顾如雅分明从他眼里看到了一丝认真。
一瞬间，顾如雅感觉所有的血液涌上了头般的愤怒，又如同血液都流失般冰冷。
她听见自己毫无感情的说：“如果你真的决定了，那就这么做吧。”
话音一落，四周骤静。
戚洛脸上戏谑的表情瞬间沉了下去，心里陡然升起一股烦闷。
他真的，厌倦了她话里有话，什么都不说的性格。
摆摆手，他丢下一句：“开个玩笑，你可是我唯一的合伙人。”
说完大步就去了设计部。
“唯一的合伙人。”
顾如雅看着他的背影，咀嚼着这几个字，连舌苔都是苦的。
她凝望着logo。
那曾代表爱和羁绊的榭寄生，如今在戚洛眼里早就变成枷锁了吧。
半响，顾如雅自嘲一笑。
戚洛，你也不用等太久，最多一年，你便能永远甩开我这个包袱了。
她闭上眼，将眼角的温热遮去，走进了办公室。
忙了一天，等她下班时，天已经黑了。
戚洛早已离开公司。
秘书苏沫走上前，笑着说：“顾总，生日快乐！”
顾如雅讶然，她竟忘了今天是自己的生日。
心中泛起感动，她道了谢，捧着苏沫送的鲜花与蛋糕回了家。
家中空空荡荡，冷得骇人。
顾如雅拿出手机给戚洛打电话。
只响了两声，就直接被挂断了。
她指尖僵在屏幕上。
冰冷的“您拨打的电话已拒接”的电子音，像是特别为她而唱的，残忍的生日歌。
顾如雅揪着胸口，觉得那里正灌着风。
眼泪不受控制的掉落。
她总妄想着戚洛会再回头看她。
可现在却不得不承认这段感情已经名存实亡。
那个曾等到凌晨要第一个要和她说生日快乐的男人，真的已经不在了。
不知多久，顾如雅擦干净脸，恢复平常。
她拿出蛋糕，小心点燃蜡烛。
她清楚，这可能是她最后一个生日了。
盯着烛光，顾如雅双手合十：“希望……戚洛能够回来陪我过生日。”
只有冰冷的空气听着她的愿望。
肋部又开始疼痛，她从茶几下倒出一捧五彩的药丸，就着烛光，面无表情的吞下。
“嗡——嗡——”
一旁的手机突然疯狂的震动起来。
顾如雅看过去，却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她接通，传来的话叫她大脑一片空白。
“顾小姐你好，这里是宁城看守所，麻烦你过来一趟保释戚洛。”
第三章 第三股东
宁城看守所。
顾如雅和律师赶到看守所时，只剩戚洛在了。
见男人平安无事的坐在长椅上，顾如雅狂跳的心才平复下来。
正要上前询问，警卫却拦住了她。
顾如雅连忙问：“请问他是因为什么被抓的？”
警卫打量着她，神情古怪的回道。
“他为了一个女人，把另一个男人的腿打折了。”
顾如雅神情一顿。
她看向戚洛，后者仰躺在长椅上，一脸的不耐。
顾如雅浑身血液都冷了下去。
她转回头，一脸平静的接过保释书签字，可那字却是歪斜扭曲。
等办好手续，走出看守所。
媒体像嗅到血的苍蝇，早在门口盘旋，见到人便一拥而上。
“戚洛，听说你向爱丽丝告白了？”
“戚洛，江公子放话要你后悔一生，你会道歉吗？”
“戚洛……”
仿佛要伸进嘴里的话筒，挤掉了空气。
每一样都压在戚洛的神经上，让他怒火丛生。
他大吼道：“滚开！”
可这声怒吼不仅没有吓退记者，反而瞬间点燃所有闪光灯。
记者前仆后继的往前挤着，顾如雅紧紧护着戚洛，好不容易才挤进车里。
顾如雅她开了一路，到江边才停下来。
远处，有烟花升起。
“砰砰”声中。
顾如雅按下车窗，冰冷江风将车内浑浊空气吹散。
后视镜中，戚洛闭着眼。
顾如雅心里空荡荡的，她轻声开口：“戚洛……”
“能不能闭嘴！”戚洛暴躁出声。
他现在已经受够了‘戚洛’这两个字。
顾如雅哑然没了声音。
远处的烟花停了，车载闹钟提醒她，零点已到。
她的生日过去了。
这是认识以来，戚洛第一个没有和她说生日快乐的生日。
顾如雅咽下嘴里的苦涩，拉下手刹，驶回马路。
第二天。
戚洛醒来，头因为宿醉疼的要裂开。
身侧的被子一片冰凉，整个房间空无一人。
他想起昨晚的事，眉头不由紧皱。
走到客厅，桌上摆着已经凉掉的早餐。
戚洛吃了一口，就扔下了叉子。
这个味道6年如一日，他早就腻了。
戚洛端起早餐，走到垃圾桶边正准备倒掉，却瞥见了里面的蛋糕，一下愣住了。
他忽然想起，昨天是顾如雅的生日。
一瞬间，有些心虚。
他甩甩头，抛掉这种想法，开车出门去爱丽丝家。
可是一路上，顾如雅总会出现在他眼前。
戚洛狠狠锤了一把方向盘，车子发出狂躁的鸣笛声。
他烦闷的想：自己又不欠她的！
脚下重重一踩，车却猛地在马路中停住了。
车鸣声乍起，戚洛在一片骂声中，掉头扬长而去。
公墓。
顾如雅拿着抹布一点一点擦着墓碑。
“爸，我来看你了。”她轻声开口。
每当她难过的时候，就会来墓碑前跟爸爸说说话，就像他还在世时一样。
等擦干净，她放下抹布，细细看着墓碑照片。
她爸也是死于肝癌，很痛苦。
一米八几的大男人，最后瘦的只剩一把骨头。
她看着照片上笑容慈祥的男人，鼻头一酸：“对不起……没听你的话，照顾好自己。”
顾如雅声音沙哑：“我也得了肝癌，晚期。”
她爸临死前对她唯一的期望，就是身体健康。
可她为了帮戚洛打拼事业，连番应酬，挡酒灌酒，把自己糟蹋得一身创孔。
她今年也不过26岁，却连30岁都活不到了。
顾如雅笑了，带着点小心翼翼：“我提前去看你，你不会气到打我吧。”
说着，她想起爸爸从来没有打过她，连重话也没说过。
眼泪吧嗒一声掉下来。
天空飘下了雪。
顾如雅看着这银白喃喃：“不知道妈的老寒腿怎么样了？”
为了戚洛，顾如雅大四辍学创业。
顾母知道后，气得跟她断绝了母女关系。
这几年，每次顾如雅去找到，她都是闭门不见。
顾如雅顿了一会，小声乞求：“爸，你能不能帮我托梦给妈妈，让她原谅我好不好？”
她抱着墓碑，哭到全身颤抖：“我真的，好想妈……”
顾如雅在墓地待了许久，才离开。
走到公墓门口，却接到了秘书苏沐的电话。
苏沐声音焦急：“顾总，戚总召开董事会，要融资，给公司加第三个股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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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晕倒
顾如雅赶到公司，推开门，就见戚洛坐在自己的办公桌上，逗弄着笼子里的牡丹鹦鹉。
他捻着米粒，教它说：对不起
听到声响，戚洛回过头，看见顾如雅红肿的眼，却是一怔。
但他随即挂起笑，拿着笼子走近。
他戳了一下鹦鹉，那鹦鹉立刻脆声说：“我爱你！”
顾如雅愣住了。
戚洛又戳了一下，那鹦鹉又道：“对不起！”
憨头憨脑，煞是可爱。
戚洛看着她：“对不起，昨天太混乱了，这是补给你的生日礼物。”
语调温柔，避重就轻。
鹦鹉还在叠声叫着：“我爱你对不起，我爱你对不起……”
顾如雅的视线从鹦鹉移到戚洛的脸上，望进了那双浅色的瞳孔里。
望进了那眸子倒映着的，自己渐红的眼。
她攥紧了手，开口却是问：“你想要让第三个人来插手公司？”
温存的氛围瞬间消失！
戚洛神色一下冷了下去。
“苏沐说的？她也真是你的一条好狗。”
他一脸无趣，把鹦鹉丢到茶几上。
“为什么？”顾如雅定定看着他。
“不可以吗？”戚洛眼皮一挑，带着质问，“这个季度，公司的利润少了三分之一！”
顾如雅面色一白。
戚洛不可能不知道，利润少是因为公司在扩大，需要资金加大投资。
他只是……
顾如雅闭了闭眼，抿紧唇冷硬开口：“我不同意。”
戚洛眼神变暗，冷笑道：“权利对于你来说，就那么重要？”
一句话，让顾如雅如置冰窖。
什么时候，她在戚洛眼里变成了这种人。
千言万语，最后只剩苍白的一句：“随你说吧。”
“砰！”
戚洛气得摔门走了，鹦鹉被惊得叫嚷着：“对不起！对不起！”
顾如雅陡然一阵颓然，疲惫几乎让她窒息。
直到下班。
她带着鹦鹉回到家，点燃了壁炉，依旧还是很冷。
顾如雅缩起腿，把下巴放在膝盖上，眼里含着湿润。
一颗心变成了冰，怎么还能感觉温度？
第二天。
顾如雅头重脚轻的起了床，她量了体温：39°c。
她若无其事的咽了颗退烧药，去了公司。
刚坐下一会儿，戚洛突然通知她开高层会议。
心中莫名不安，顾如雅强撑头晕来到会议室。
推开门，众人早已经在里面。
戚洛坐在主位，仰着下巴看她。
顾如雅垂下眼，走到他对面的位置上坐下。
戚洛看着顾如雅脸上不正常的红晕，眉微微动了一下，却也没放在心上。
见顾如雅坐下，他兴致勃勃的开口：“今天通知大家来，是想跟大家介绍第三位股东。”
顿时，会议室一片惊愕。
顾如雅的脑子更是一片空白。
“吱呀。”一声。
会议室的门又一次被推开。
进来的人却是——爱丽丝！
她扬起一个明艳的笑容：“大家好，我叫爱丽丝，以后就请大家多关照了。”
风情万种，顾盼生辉。
顾如雅在爱丽丝甜美的笑容中，面色惨白，血液尽失。
她听见自己冷冷的问：“她怎么是第三股东？”
戚洛双手撑在桌上，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已将自己10%的股份送给了爱丽丝。”
说完，他又朝众人笑着说：“大家欢迎！”
会议室里一片沉默，良久，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
顾如雅狠狠的攥紧了拳。
戚洛笑容灿烂的脸在她眼前逐渐模糊。
耳边不断回响着那句“你是我唯一的合伙人”，如一道有一道的惊雷砸在她鼓膜上，痛的她连哀嚎都发出不来。
戚洛歪头看着紧绷着脸的顾如雅，呲牙一笑，语气带着命令。
“顾总，欢迎新股东。”
顾如雅没有说话，径直起身掠过二人，推开门出了办公室。
“顾总？”
苏沐见她提前出来，疑惑的喊道。
却看见顾如雅缓缓回过头，张了张嘴。
猛地倒在了地上。
第五章 求婚
医院。
顾如雅迷蒙的睁开眼，是医院苍白的墻。
恍惚间，听见门外有人在说话。
是爱丽丝娇柔的声音。
“人家好歹跟你6年了，她现在这样，你舍得？”
有人嗤笑了一声，是戚洛，他说：“这是她活该。”
这是她活该。
顾如雅如同被人淋了一头冰水，彻底清醒了。
却紧紧闭上了眼睛——她宁愿自己没醒来。
过了好一会儿，门被推开了。
警卫觉到有人走到床边，她才装作刚醒，缓缓睁开眼。
入眼的，是站在床边医生和的戚洛。
医生拿着手电检查一下她的瞳孔，说道：“没什么事了，高烧退了。”
顾如雅只直直的看着戚洛。
医生接着说：“不过，病人转氨酶指数偏高，可能肝不太好。”
他转头对着戚洛叮嘱：“家属要注意一下。”
顾如雅垂下眼，在心里自嘲一笑。
得了肝癌的人，肝能好到哪去？
医生又说了一些注意事项，便出去了。
戚洛对医生说的浑不在意，他把手里一直提着的保温壶放在床头的桌上。
顾如雅睫毛抖了一下，认出了是沁芳楼的粥。
他们以前没钱时，最向往的酒楼。
也是这些年，她最爱的粥。
她看着戚洛将粥舀进碗里，语气里尽是埋怨。
“你这么大人了，连自己发烧都不知道吗？”
顾如雅缓缓眨了一下眼睛，他这算是在关心自己吗？
她太久没有好好跟戚洛说过话，都不知道他关心是什么样的了。
戚洛将粥递给她，正要提醒她小心烫，就看见顾如雅生生咽下一口滚烫的粥。
她猛地咳嗽起来。
戚洛不耐道：“你怎么回事？”
正转身准备去倒水，顾如雅却一把拽住了他。
她抬起头，对上戚洛的眸子。
有些迷茫的问：“你现在对我的关心，是真的吗？”
戚洛怔住了，随即怒气上涌，甩开她的手。
骂道：“你是不是有病！？”
陡然间，顾如雅的脸变得惨白，浑身定住。
戚洛抿紧唇，把她手里的粥一把夺走，丢进了垃圾桶。
“不想喝就算了。”
他拿起沙发里的外套就要走，余光却瞟见，顾如雅还是捧着粥的姿势，僵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心里说不出的烦躁，拉开门。
这时，身后一个嘶哑的声音响起。
“戚洛，你要去找爱丽丝吗？”
戚洛愣住了，顾如雅从来不管他在外面的女人。
他刚开始还会心虚内疚，可久而久之，他便习以为常。
如今她乍一提起，他竟有不适应，半晌没说话。
顾如雅看着他的背影，哑声问：“你说我们现在到底算什么？”
戚洛转过身，看见她眼里闪着水光，心猛的一抽。
顾如雅定定看着他，仿佛想望进他的心里：“你还会娶我吗？”
戚洛瞬间变得不耐烦，他啧了一声。
匆匆说着：“不要胡思乱想，我会叫护工来照顾你的。”
便关上门，大步离开了。
顾如雅听着戚洛的脚步声远去，消失。
窗外，雪大朵大朵的落着，带着淹没世间的架势。
屋内密不透风，可顾如雅只觉得冷风四面八方的浸到了骨子里。
她呆坐了一会，突然拔掉了手上的针头。
起身披起大衣，遮住病服，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医院。
风雪交杂，似乎随时都能将她单薄的身子吹上空中。
但顾如雅像没有知觉般的走着。
忽然，她在一个橱窗前停下了。
电视上正播放着一枚形状简单，花纹繁复的戒指。
广告中女声甜美介绍着戒指的含义：launité，一生一世只爱一回。
顾如雅眼睛闪烁了一下，推开了店门。
不一会，她便出来了。
她花光身上所有的钱，买了那枚戒指。
顾如雅紧紧攥着绒盒。
她要向戚洛求婚。
第六章 你愿不愿意娶我
顾如雅回到家，喉间一阵痒。
她剧烈的咳嗽起来，整个气管火烧火燎的疼。
鹦鹉饿的不行，在她头顶上盘旋叽喳着要食，却只会一句：“我爱你！我爱你！”
顾如雅扯起一个苦笑。
她强撑起身体，给它倒了一碟米粒。
鹦鹉立刻狼吞虎咽的啄食。
饿成这模样，想也知道戚洛根本没有回来过。
她都已经习惯了，可是心还是疼了一下。
落日会所。
包厢里，烟雾缭绕，戚洛隐在烟里，看不清神情。
他喝了一口酒：“公司的流动资金我已经全转移了。”
爱丽丝倚在他的怀里，玩着他的领带：“我这边也已经准备好了。”
但她根本不满足现状，她要的是把顾如雅完全挤出局。
不管是XG，还是戚洛，她都要。
爱丽丝眼波一转，娇嗔道：“像顾如雅这样的管理者，华尔街多的是，她能拿XG50%的股份，你当初是被她骗了吧。”
戚洛眉头一皱，把她推开，冷声道：“做好你自己的事。”
爱丽丝一怔，眼底滑过一丝不甘和嫉恨。
却又重新抱上他的胳膊，乖巧的说：“知道了。”
几日后，XG大厦总裁办公室。
苏沐正向顾如雅汇报戚洛春夏时装发布会的流程。
“现场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就在三日后……”
苏沐话还没说完，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爱丽丝一声招呼不打径直走了进来。
顾如雅淡淡扫了她一眼，对苏沐说：“你先出去吧。”
待苏沐关上门，爱丽丝迫不及待的说：“出个价吧，多少钱买你手中的股份。”
顾如雅微怔一瞬，冷冷开口：“没有其他事，就请离开吧。”
爱丽丝看着顾如雅清冷的眉眼，眼里全是嫉妒。
这就是一直待在戚洛身边的女人。
她不仅没离开，反而坐了下来笑吟吟的开口：“不知顾总听说过鸡肋？”
顾如雅心一紧。
“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爱丽丝语气倏然冷了下来，一字一顿的说，“你现在对戚洛来说，就是块鸡肋。”
“我劝你想清楚，趁现在他还念着你一份情，自己滚蛋，免得什么都捞不着。”
顾如雅手指猛地一蜷，脸色不多的血色全然褪去，竟无言以对。
爱丽丝撂完话，敛了她一眼，便走了。
顾如雅愣了许久，伸手拿出一个绒盒。
里面是一对戒指，细碎的钻石包裹着一颗璀璨的蓝宝石。
内环刻着XG两个字母，延伸交织，形成榭寄生的模样。
与公司的logo一模一样。
她轻轻抚摸着字母，却好像被烫了一样收回手，重新收起来。
新品发布会当日。
整个会场布置得如梦如幻。
鲜花拥簇，恍如仙境，T台则是穿过仙境的小径。
媒体入场时，都不由自主的发出了惊叹。
开场主持人请了设计师戚洛，负责人顾如雅上台，简单发言。
一个记者站起来问：“戚洛，你这一次设计理念是什么呢？”
戚洛一笑，张扬的回答道：“奢华糜烂，浪漫致死。”
一如既往的大胆，正是这样的设计鬼才，才会令世人追捧。
那人话锋一转，不怀好意的追问顾如雅。
“请问顾总，你们合作了六年，但这一次XG做了重大的股权变动，你有什么感想？”
顾如雅平静的回答：“那不算什么重大的事情。”
她捏紧了口袋里的盒子，稍微加大了声音。
“今天，我有一个更重大的事情要宣布。”
她突然单膝跪下，在戚洛惊愕的眼神中，掏出了绒盒。
戒指上宝石的光芒在他浅色的瞳孔里流转。
台下此起彼伏的喀嚓声与惊呼，顾如雅却满眼都是戚洛。
她托着戒指的手微微颤抖着，轻声问：“戚洛，你愿不愿意娶我？”
像你二十岁时说的那样，再爱我一次好不好？
顾如雅不顾自己低入尘埃的姿态，如果这样可以让戚洛回头，她愿意放下一切的尊严。
可她只看见戚洛眉头往下一压，面色阴沉。
冷冷的开口：“你疯了吧。”
第七章 我们分手吧
戚洛看着台下记者激奋又戏谑的表情，压抑着怒火一把攥住顾如雅的手臂将她扯进后台，又一把甩开她。
冲她大吼：“你是故意的吗！要来搞砸我的秀？”
顾如雅呆站着，怔怔看着戚洛怒不可遏的样子。
“你知不知道你的自以为是会给我带来多大的麻烦！”
这时，爱丽丝在他身后柔柔的喊了一声：“戚洛，时间要开始了。”
戚洛按下怒气警告：“不准再去前台，在这里老实待着！”
接着，转身跟爱丽丝一同走了。
顾如雅站在原地，陷入周遭人异样眼神的包裹中。
每一句自以为的窃窃私语，都一字不差的落进她的耳朵。
“她竟然敢当众求婚，真是笑死人了。”
“活该被拒绝……”
“唉……也不看看场合，这下丢脸丢大发了吧。”
……
她如同被丢弃在冰天雪地里，浑身的血液都冻僵，难以呼吸。
后台屏幕上，大秀开始，灯光打在童话般地T台。
顾如雅想起了6年前，戚洛说他每一场秀，都是为了展示对她的爱而存在。
如今，她的爱却成了他口中的麻烦，丢脸。
她低头看着手里的戒指，上面折射的冷光就像刀片，毫不留情得剜着她的心。
顾如雅笑了，带着苍凉，一滴泪猛地砸在戒指上。
突然，众人一阵惊呼。
T台上，爱丽丝压轴出场，光耀夺目。
可是陡然之间，衣服上的内衬滑落，胸前风光尽显！
霎那间，台下纷乱骚动，响起嘈杂的议论声，记者们手里的快门声四起。
爱丽丝脚步微微一顿，眼里有泪光闪烁，坚持走完后。
回到后台，她扑在戚洛的怀里放声大哭。
顾如雅看着戚洛脱下大衣遮在爱丽丝身上，柔声安慰着。
那种温柔的表情，她曾经也拥有过。
原来他不是变了，他只是，不爱她了而已。
眼泪还挂在她的睫毛上，顾如雅狠狠的掐着自己的掌心，不让它掉下来。
不想再看到他们两个人亲近的场景，顾如雅僵硬挪动脚步，准备离开。
可下一秒，却看见戚洛大步向她走来。
“啪！”
所有人都愣住了。
顾如雅的脸被狠狠打偏，她蒙了一会，一点点转回头，麻木看着眼前的人，看着他眼里那滔天的恨意。
“你怎么变得这么下作！”戚洛指着她，咬牙切齿的骂道，“就因为我喜欢爱丽丝，你就让她出这么大的丑！？”
顾如雅怔怔看着他，眼里一片灰暗。
她从喉咙里挤出字来：“你认定是我？”
戚洛根本不想听见她的声音，抬手指着门口说：“从这里滚，我不想再看见你！”
说完，便揽着爱丽丝离开。
顾如雅不顾他人笑话的眼神，踉跄着追了上去。
现在什么尊严，什么自尊，她都不在乎了。
她猛地拉住戚洛的手，却被他狠狠一甩，差点摔在地上。
戚洛回身，只有满眼厌烦。
那眼神如刀，狠狠捅在顾如雅心上。
“戚洛……如果我死了你会伤心吗？”她声音如同吞了砂砾般粗糙。
此刻，她连眼泪也流不出了。
戚洛脸上的表情，变得厌恶与嫌弃。
语气又怒又烦：“拿死来威胁我，你可真是长进了。”
薄唇吐出的话像道惊雷，将她的脑袋劈得一片空白。
她像看个陌生人一样看着戚洛，茫然的想。
这个人，你从二十岁陪到二十六。
心疼他辛苦，你学会了做饭洗衣一切家务，落得一身酸痛；为了他的愿望，你整夜整夜的通宵，身体直接垮掉；怕他喝酒伤身，你学会了喝酒，最后得了肝癌。
现在你快死了，他毫无动容，怀里抱着另一个女人。
他不问你怎么了，为什么会死？只觉得你在威胁他，在不择手段。
好痛啊……
就像千疮百孔的心，被人扔进了盐水里，撕心裂肺。
看顾如雅半响不说话，戚洛撞开她的肩膀，准备离去。
这一撞，踏碎了她最后一点生机。
顾如雅浑身震颤着，嘴唇的血液都褪去了。
她缓缓转过身，看着戚洛的背影，声音轻得像风中的雪。
她喊：“戚洛。”
男人停住，却没有回头，连背影都带着不耐烦。
每个字都像刀片，在顾如雅的嘴里打转。
她说：“我们分手吧。”
第八章 痛彻心扉
戚洛猛地转过身，他蒙了一会，随即怒火重新漫上心头。
他冷哼一声：“行啊，你总算有自知之明了。”
戚洛扬起下巴，语气不屑：“不过你要记住，是我不要你。”
说罢，大步离开了会场。
顾如雅定定的站着，戚洛刻薄钻心的话，深深扎在她心里。
血已经流空了，可是伤口还是痛彻心扉。
顾如雅失着神，拖着身子走回家。
关上门，她脱力般倒在门上，慢慢滑落。
最终蹲在地上，忍不住把头埋进臂弯，放声大哭。
不知过了多久，墙上的钟“铛铛”的响起，将顾如雅从悲恸中惊醒。
屋内一片漆黑，窗外只有地上雪折射的光。
顾如雅呆呆看着这一切，她想，是时候该走了。
这间房子是戚洛和她赚到第一个百万时候买下来的，所有的家居都是两人亲自挑选的。
戚洛喜欢暖色调，家具都是温暖明亮的颜色。
可此时如墨的夜色中，全部都蒙上了一片灰蒙蒙的晦暗。
她在屋内转了一圈，发现什么都有戚洛的影子，她什么都不想带。
简单收拾了几件衣服，便打开了门。
这时，鹦鹉飞到她面前。
声音脆生生的，带着点可怜叫着：“我爱你，对不起。”
听到这话，顾如雅提起一个苦笑的力气都没有。
为什么我爱你之后，是对不起呢？
因为不爱了，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就可以结束感情。
最终顾如雅还是带走了鹦鹉，她想如果不带走，它可能就饿死了。
她关上门走了，没有再看一眼。
顾如雅沿着街道，走了一阵，在一家酒店前停了下来。
以前两个人也会闹别扭，而她提着走得最远的地方，就是街尾的酒店。
戚洛气消后都会来这家酒店，接她回家。
顾如雅怔怔站在门口。
雪在天空中纷飞着，落在她的肩头。
突然，手机疯狂的颤动起来。
她接通电话，姑姑焦急的声音传来：“如雅你快回来，你妈自己换灯泡，把腿摔断了！”
一瞬，顾如雅仿佛心脏都停止了跳动。
她挂断电话，狂奔起来，直到摔了一跤才惊觉自己可以坐车。
等到了家门口，顾如雅却生出了胆怯，不敢进去。
这时，门开了。
姑姑看见她惊讶的喊：“怎么到了不敲门呢？”
随即屋内传来顾母怒气冲冲的声音：“让她走！我一点也不想看见她！”
“你犟什么？”姑姑转过头喊，“明明想得不得了，就是嘴硬。”
接着回头看着顾如雅，笑笑：“你妈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你哄哄就好了。”
说着，把顾如雅推进屋，贴心的关上门，把空间留给她们母女。
顾如雅立在门口，手足无措。
但担心大过胆怯，她一点点朝里面挪去。
沙发上的人慢慢出现在她眼前，她头发白了许多，眼角的皱纹也多了……
直到看到已经做好冰敷处理的，只是扭伤的腿。
顾如雅悬着的心才一松，迅速漫上心头的，是心酸。
眼泪后知后觉的掉落，她恍然哽咽着喊道：“妈……对不起。”
她走过去握紧顾母的手，一遍又一遍说着对不起，眼泪打湿了两人握紧的手。
顾母转过头，眼红了一圈。
看着顾如雅消瘦到凹陷的脸颊，又忍不住责骂。
“不是当上大老板了么，怎么还把自己糟蹋成这副模样，那个男人就是这么照顾你的？”
顾如雅心狠狠一痛，嘴里苦的像是胆汁泛了上来。
“我和他，分手了。”
顾母一怔，顾如雅闭了闭眼，沙哑着坦白：“我得了肝癌……跟爸一样晚期。”
顾母呆了一瞬，猛地打了顾如雅一巴掌。
咬着牙，带着哭腔骂道。
“你们父女俩针对我吗？一定要我送走丈夫，再送走女儿，留我一个人在世上。”
“我欠你们顾家的吗？”
顾如雅哭得喘不上气来，像个孩子一样，只会叠声的道歉。
顾母狠狠的把她抱紧怀里，眼泪骤然掉落。
“咱们去医院，妈陪你去治疗。”
顾如雅原是不想做手术的，因为幼时爸爸做化疗动手术时痛苦的样子，在她头脑中根深蒂固。
她害怕那种痛不欲生的苦楚，并且认为治疗也不过是早死与晚死的区别。
但是现在，她看着顾母，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能点点头，说：“好。”
半个月后，XG大厦。
戚洛紧紧盯着手机屏幕，一眼不错。
顾如雅自那天之后就再也没有联系他了。
以前，无论两人如何争吵，她每天都会给他发短信。
戚洛心里十分不舒服，只觉呼吸不过来的闷。
陡然间，桌上的手机猛地震动起来，戚洛立马接通。
却是设计助理打来的，语气惊慌。
“戚总，出事了，顾总把股份全卖了！”
第九章 以命换命
戚洛差点把牙咬碎，他厉声问：“怎么回事？”
助理战战兢兢的回答：“顾总已经半个月没来公司了，我们也不知道啊。”
戚洛怒意盎然：“这么大的事，你竟然才说！？”
助理欲哭无泪：“上次您跟顾总闹成那样，没人敢跟您说啊……”
戚洛掐断了电话，冷着脸，拿起外套就开车回家。
红色的玛莎拉蒂在马路上飞驰，引擎声都像是怒吼在咆哮。
回到家，戚洛环视了一眼屋子。
桌上薄薄的一层灰，说明这个家已经有一段时间没人住了。
他疾步走进房间，翻箱倒柜的检查着。
发现什么都没少，戚洛紧咬着后槽牙，心里带着一丝侥幸。
突然，他余光瞟见床头未关紧的抽屉里，有一个白色的药瓶。
他拿在手里，瓶子已经空了，瓶身上的字母似乎是德语。
戚洛眉头紧皱，他知道顾如雅从不吃保健品，那这就是药——顾如雅病了？
戚洛攥着瓶子，开着车直奔医院。
他径直走到神经科，推开一间办公室，毫不客气的问道：“这是什么药？”
袁君磬看着怼在眼前的药瓶，无奈的接过。
“看着眼熟，不过我还是要去问一下。”他抬头看着面色不善的发小，“怎么了？”
戚洛阴沉着脸：“这是顾如雅的药。”
“你不是跟她分手了么，还来问什么。”
戚洛想起那天，心里猛地涌起一股恼怒。
他闷闷的回：“我从来没想跟她分手。”
袁君磬无言，他静静看着戚洛。
这个人从小就是这样，畸形的家庭让他面对感情也变得畸形。
戚洛就像那只没有归宿的鸟，生来就不停地飞，等落地休息的时候就是死亡。
他叹了一口气，劝道：“有的事，后悔是来不及的。”
戚洛毫不犹豫，笃定的说：“她会回来的。”
袁君磬却只说一句：“我只知道，她是真伤了心。”
戚洛抿紧了唇，一言不发离开了医院。
他坐在车里，心烦意乱。
曾经的过往教会他不相信承诺，也不相信感情。
所以他讨厌戒指，厌恶约束。
戚洛趴在方向盘上，想了很多。
一辆救护车从车边擦肩而过，尖利的长鸣声唤醒了他。
戚洛想到什么，发动车子，往家的方向开去。
他没有看见后视镜中，救护车在门口停下。
顾母一脸泪水，一瘸一拐的紧跟着一台担架下了车，哭着喊：“如雅，你坚持住，不要怕。”
“妈妈陪着你……”
戚洛压着心里莫名的不安，回了家。
以前他们吵架拌嘴的时候，顾如雅走的最远的地方，也不过是两人家街道尾的酒店。
戚洛下车，拿着顾如雅的照片，一家一家酒店的问着。
在最后一家酒店，经理认了出来。
经理摇摇头：“不过半个月前，我看见顾小姐带着鹦鹉，在门口站了一会就走了。”
戚洛听完，心里一松。
她还带着他送的鹦鹉。
电话恰巧响起，戚洛不紧不慢的接通——是叫他去喝酒的。
已经笃定顾如雅不会离开他，于是他没有犹豫的同意了。
傍晚，医院。
顾如雅伏在桌子上写遗嘱，她要把所有的东西都留给顾母。
她忍着头晕，摸上了仍在疼痛的肋下。
她早上突然流鼻血，晕了过去。
从急救室醒来，她心中便有预感，她恐怕没有多少时间了。
还没写完，门突然被拉开，医生走了进来。
神色沉重的通知：“顾小姐，之前通知的适配肝源捐献者，突然不同意捐了。”
顾如雅一怔，心中的预感被证实了。
第十章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皇后酒吧。
顾如雅推开门，对面大马金刀的坐着一个男人。
暧昧的灯光下，将他妖冶的面容晃得忽明忽暗。
她平静的问：“戚洛呢？”
江公子没答，反倒笑嘻嘻的说：“听说顾总千杯不醉，我早就想见识一下。”
他点了点下巴：“这一瓶酒，喝完我就告诉你。”
桌上放着的，是一瓶度数极高的白酒，顾如雅见着胃陡然一阵灼烧。
现在，酒精对于她来说，就是剧毒。
顾如雅蜷了蜷手指，只停了一会便拿起酒瓶，面无表情的灌下。
肋下部位如同猛地扎进密密麻麻的针般剧痛。
顾如雅咬紧腮肉，让自己恢复几分清醒。
她咽下血腥味，又问：“戚洛呢？”
江公子面色阴沉，拍了拍手。
烂醉如泥，神志不清的戚洛被人从后面压了出来。
顾如雅看着他们将戚洛的手按在吧台上，一把铁锤悬在了戚洛手掌上。
心狠狠一跳。
“我说过，绝不会放过他。”江公子挑着眉，戏谑的问，“你的配型肝源和戚洛的手，你选哪个？”
顾如雅攥紧了手，后背涔涔冒着冷汗。
她看着无知无觉的戚洛，表情淡淡开口：“你找错人了吧，我们已经分手了，你该去问爱丽丝才对。”
江公子嗤笑一声。
从小到大，他比谁都更恨戚洛，也比谁都更了解戚洛。
能够陪在戚洛身边六年的，只有眼前的女人。
江公子舔了舔唇：“谁让他喝醉了一直喊的，是你的名字呢。”
顾如雅忽然有些不合时宜的想笑，心里说不出来的荒诞。
这算什么？
江公子慢条斯理的说着：“这家伙唯一能拿出手的就是这画衣服的手了吧，要是没了……”
顾如雅定定看着戚洛修长好看的手。
如果没了手，戚洛这么高傲的人应该会生不如死吧。
她恍惚的想，那么戚洛也能够体会到自己的痛苦了吧，而且哪有人会不要自己的命呢？
她肯定会选自己命才是……
那边江公子还在悠悠的，好整以暇说着：“我数三声……”
“不用数了。”
顾如雅打断他：“你放了他吧。”
江公子脸上的笑僵住了，他阴郁的盯着她提醒：“放了他，你就会死。”
“我知道。”顾如雅转过身，苍白的脸隐在黑暗里，“只是再奉劝你一句，人总要积德才好。”
说完，顾如雅抬脚离开了。
一关上门，她就死死的捂住肋部。
她快要撑不住了，疼痛让她连呼吸都难以维持。
明明痛得滚烫灼热，像是要融化血肉般，可四肢却冰凉透顶，渗着寒意。
一步又一步。
顾如雅踉跄着挪到路边，伸出手来想要拦车。
喉间漫上腥甜，她再也没有力气强撑，栽倒在了地上！
酒吧。
戚洛被兜头的冷水泼醒，他抬眼看着江公子，语气轻蔑：“卑鄙，居然叫人把我骗到这里来你也只会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了。”
江公子却奇怪的没被激怒，想到顾如雅苍白的脸，脸色越发阴沉。
“你真是好运气，竟然有女人愿意为了你去死。”
戚洛一怔：“什么意思？”
江公子挥手，让人放开他。
脸上扬起恶意的笑：“看在你曾是我哥的份上，建议你去市中心医院看看。”
戚洛跌跌撞撞的离开，心里惊慌无比。
他不断的给顾如雅打电话，可无论如何都打不通。
心一点一点的沉了下去，他拔腿就朝医院跑去。
他像无头苍蝇般，在医院大楼里一层一层狼狈的奔走询问。
终于，他找到了手术室，却顿在了门口。
只见顾母坐在长椅上，面色戚然。
他一向天不怕地不怕，却害怕顾母。
因为顾如雅第一次带他回家，就被顾母毫不留情的赶了出来。
戚洛忍不住倒退了一步，他又惧又急，终是握紧了拳，上前问道：“伯母，如雅怎么样？”
顾母抬头，露出满是血丝的眼睛。
她看着戚洛，声音低哑，充满了悲凉。
“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不是好人。”
“你照顾不了她，也不会心疼她，只会以自己为中心。”
说着，眼泪怔然滑了下来，她恍惚的说着。
“我女儿一生善良，最大的错误就是爱上了你”
“她本来可以平安康健，幸福的过一辈子……”
这番话像一组重拳，狠狠的砸在戚洛的脑袋上。
他晃了晃身子，攥紧手，无言以对。
咽了咽喉咙，他神情晦涩的说：“她既然没事，那我就先走了……”
戚洛转过身，顾母凄楚的声音却像一柄利剑，穿过他心脏，将他狠狠的钉在原地。
耳边仿佛落了惊雷，脑子里一片空白，只余嗡鸣声。
“所以为什么，死得非要是我女儿，不是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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